“喂!杵这儿挡道啊?要饭滚远点!”一个粗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不耐烦。
谢必安身体一僵,缓缓侧过身。
三个穿着花里胡哨紧身t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堵在巷子口,为首一个染着黄毛、叼着烟,斜着眼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那条惨不忍睹的左臂上,嗤笑一声:“嚯,挺会玩啊,把自己整成这逼样?新造型?”
另外两个混混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一种看到“好欺负垃圾”的兴奋。
黄毛混混上前一步,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谢必安。剧痛让谢必安眼前发黑,踉跄着撞在旁边的冰柜上,发出哐当一声。
“妈的,撞坏东西你赔得起吗?穷鬼!”黄毛混混恶狠狠地骂道,伸手就想去推搡谢必安。
就在这时——
一个小小的、裹着破旧外套的身影,出现在了筒子楼昏暗的楼道口。是糖糖!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竟然拖着虚弱到极点的身体,扶着墙壁,自己走了出来!她的小脸苍白得像纸,那只紧闭的左眼眼睑下的冰蓝裂痕似乎更黯淡了,右眼茫然地睁着,带着巨大的空洞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她的目光越过巷子里的混乱,越过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直直地落在了超市冰柜旁边,那堆放在纸箱里打折处理的、蔫巴巴的草莓上。几颗暗红的草莓滚落在纸箱边缘,沾着泥灰。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在她那只空洞的右眼深处极其短暂地闪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一个微不可闻的、带着巨大渴望和难以言喻悲伤的意念,如同游丝般传递出来:
“草……莓……”
那是她三岁生日那天,林小满用省下来的钱给她买过一小盒。那是糖糖短暂生命里,尝过的、最像“甜”的味道。是照片里那个阳光下的秋千旁,妈妈笑着喂进她嘴里的味道。
黄毛混混顺着谢必安骤然凝固的目光也看到了糖糖。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更恶劣的、如同发现新玩具的狞笑:“哟?还有个小的?这鬼样子……啧啧,一家子都是怪物?”他故意抬脚,狠狠踩向滚落在纸箱边的一颗草莓!
噗嗤!
那颗暗红色的、蔫巴巴的草莓,在肮脏的泥地上瞬间被碾碎成一滩烂泥,暗红的汁液溅开。
“不——!!!”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从谢必安的喉咙里炸开!那声音里蕴含的暴怒、绝望、被践踏到极限的疯狂,瞬间压过了巷子里所有的嘈杂!
什么寂核熄灭!什么现实规则!什么五毛钱!在这一刻统统被碾碎!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仅存的右臂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身体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猛地扑向那个黄毛混混!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一个重伤垂死的人!
黄毛混混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变成了惊愕和一丝来不及反应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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