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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有言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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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上前一步隔开良生和周厚纯:“好弟弟,自家人莫要计较,就按爹说的办,我的心意确是如此。这件事以后再不要提了,你是块读书的料子,以后好好读书。”

    说着拉过玉生:“你和良生先出去,我有话要对爹娘和大哥讲!告诉嫂子孩子们挨不过饿先让他们吃了去睡,咱们等会再吃。”

    良生点点头,愤愤不平地瞪了爹爹和大哥一眼,拉着玉生出去了。长生转过头看着父兄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既然做了,还怕人责问?镯子她不追究,但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搜衣箱和包袱的行为有多让人寒心。

    “爹、娘、大哥,长生回来好几天,怕犯了皇家忌讳给家里招祸,一直没有对你们讲我在宫里一些事,有些事其实应该让你们知道。”她在三个人好奇的眼光中慢慢开口了。

    深宫为奴八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最难忘的是八年来她的包袱被搜了不下五六次,其中有两次是仇敌为了陷害她设下的局,都差一点点就要了她的命,虽然侥幸逃生,可是那种恐惧和生死一线的感觉却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一次是和她一起入宫的黄天香为了陷害她,弄来她暗中投靠宇文昭仪的死对头马婕妤的物证,设法藏在她的箱子底下,其实不过是一只荷包装着一只金镯而已,只是这只荷包上绣着马婕妤的心腹掌事宫女秋娟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马婕妤赏她的。

    做主子的,能够容忍奴才贪婪懒惰嘴馋等小毛病,却最恨奴才不忠。何况宇文昭仪因为马婕妤比她更年轻漂亮,夺了李渊的宠,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如果被她发现,根本不容辩解就会活活打死她。

    她那时还不知人心险恶至此,绝不会想到黄天香会为了小小的过节就设下这样的毒局取她性命。几天后,黄天香向宇文昭仪暗中告发说春华宫里有人不忠,给马婕妤私下传递消息,想捉住宇文昭仪的错在皇上面前诋毁她。

    宇文昭仪大怒之下,喝令细细搜检春华宫,幸亏极得宇文昭仪信赖的掌事姑姑画琴心思缜密,明白很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就巧言劝住,并私下告诉关系亲厚之人细细检查自己的屋子,莫被人放了东西。

    长生开始不信,见别人都如临大敌,这才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等到发现藏在箱子里的罪证,方才明白,自己已在生死关头打了一个转。

    虽然有怀疑的人,她还是不能相信对方为那么一点事就会置她于死地。为了查个清楚,她和关系最为亲厚的菊香商议之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把荷包复又照原样放好,暗中盯紧动静。

    几天后,发现果真是和她一同进宫的三等宫女黄天香悄悄取走了东西,当时非常震惊。因为她和黄天香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同乘一辆车入宫时,她看到黄天香头上爬了几只虱子,从未见过此物的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没想到便被黄天香恨成这样。

    黄天香极善于掩饰自己,人前待她一团和气,她还以她早就忘了此事。谁知她却趁自己不防备的时候,抓住宇文昭仪的心理设下这个毒局,幸被画琴无意中化解。

    她暗中细细调查,又知道黄天香曾经也看中司寝的位子,下了许多功夫却败给自己,后来同菊香争司妆的位子又败了,到现在还是三等宫女,就恨死了自己和菊香,千方百计要值她们于死地。

    她和菊香直觉这种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处处严密防备,叮咛信得过的人盯着。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事情平息后,有人看见黄天香又寻机进了她的房间,细细一搜,居然在床底下搜出一个诅咒宇文昭仪的布偶,顿时又气又怕,宫里极为忌讳这个,宇文昭仪尤甚,若被发觉必死不可,她们居然再一次想置自己于死地。

    看来不除了她,自己和菊香在春华宫永无宁日,指不住哪日稍不小心就被害死,而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除非去杂役局做苦力。和菊香商量之后,两人暗中设法把布偶复又塞到黄天香的床底下,然后静待事态发展。

    三天后,黄天香观察她神情无异,以为无人发觉,暗中使人向宇文昭仪告发,宇文昭仪怒极搜检整个春华宫,却从黄天香的床底下搜了出来,严令立即杖毙。

    黄天香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容辩解就被堵住嘴拖到当院就打,打的血肉模糊昏了过去又被泼醒,长生却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个二等宫女司膳李茹,恨不得吃了她,就假做上前探她有没有气,取出她口中塞的布团。黄天香无比怨毒地指着李茹,只说了句“都是你害的”就咽气了。

    别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有她和菊香看着李茹恐慌的样子明白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她,她一直极为妒忌自己和菊香生得美貌又深得主子倚重。正当她和菊香寻思着如何对付李茹的陷害,黄天香的惨死吓坏了李茹,没多久变得精神恍惚言语混乱,被宇文昭仪厌弃发落到冷宫服侍罪妃,后来疯颠而死。

    长生多少年也忘不了她们惨死的样子,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如果惨死的不是她们,就是自己和菊香,她们不过害人不成反害己罢了。

    也是从那以后,每当她听到搜检哪宫哪院或者谁的屋子,就忍不住心惊肉跳,要说她怕什么,莫过于怕这个。

    乡里虽穷,民风纯朴,人心简单,哪里听过这个,周厚纯父子三个满脸的惊惧,周王氏惊魂不定地含着泪一再说长生受苦了。

    长生满意地看着父兄的表情,他们确实是被吓到了,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长生的用心。“爹、娘、大哥,此事涉及皇家宫帏私密,你们听过就可,万不可说漏了嘴,小心给咱家招来大祸!”

    看着他们连连点头,长生话一转:“爹爹和大哥听了之后可否明白长生为什么最怕被人搜包袱行礼?因为在长生在宫里受够了,虽然每次都侥幸从阎王殿里打个转回来,却实在是怕极了,一听到这种事就几天几夜睡不着,好不容易挣得命出来回了家,只为在自个爹娘面前平平安安的不再受这种罪!长生有言在先,若以后在家里还受这种罪,我哪怕讨饭也要离开这个家!”

    父子俩这才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过份,周厚纯狠狠扇了自个一个耳光,周安生流下了痛悔的眼泪,长生目的达到,也就原谅了他们,毕竟是骨肉亲人,何况这个家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