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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快剑与快剑
一个人在杀人之前总应当想着这一次或许不是他杀人，而是别人杀他。黑衣人潜入上官府以前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知道他今天要对付得人是一个多么可怕多么厉害的人，他也知道金钱帮是多么庞大的组织，他甚至知道即便他杀掉上官小仙只要他的身份泄露，那他未来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
只是当他潜入这间豪华气派的府邸以后，他就没有想那些事了，并非是他真正忘记了那些事了，只是因为他已经不敢去想了，他是一个杀手，而且还是一个极其高明的杀手，他知道在行动的时候还想那些事那是非常致命的错误。
倘若你没有想那种事情之前你的成功机会是百分之百，而你一旦脑海中有那个念头以后，你的成功机会有可能会变成百分之八十，甚至更低。
这是当年传授他杀人技巧的前辈告诉他的，这并不是真理，但绝对是实话，是许多杀手用鲜血与死亡铸成的实话。
因此他一个字也没有想，他潜入了上官小仙的房间，他刺出了那剑。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只有一件。
他没有想到每天都睡在这间房间的上官小仙没有睡在床上，虽然床上有人，但不是他想杀的人。
只是他已经出剑，床上的人也已经出剑。
两柄剑都是两柄非常可怕非常厉害的宝剑，当那人的剑出鞘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半个多月前才感觉过的寒意，当时他的心已经沉了下来，他知道今天他是注定离不开金钱帮了。
他的任务失败了，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任务失败，也是最后一次任务失败。
宝剑戳穿他的咽喉，鲜血顺着剑身留在地上。
一滴滴，鲜血在寂静的黑夜中流下的声音非常清晰。
一个人握着一柄剑冷冷盯着他，那个人的脸如冰块，眼神如寒针，全然没有一丁点表情。他望着那个人，他将那个人的表情容貌都看在眼中，他笑了。
他的全身上下都包裹着夜行衣，只有一双眼睛露出，但那个手中握住剑的人可以看见他笑了，因为他的眼中已经有了笑意。
笑容出现的一瞬间，他的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那个人的神情依旧没有一丁点变化，他只是平静将剑插入剑鞘。
忽然房间里想起了三声非常连贯的掌声，一道甜美的声音伴随着掌声落地一瞬间，在十几道忽然亮起的火把光芒照耀下响起。
“你本不应当杀他的，他虽然要杀我，我虽然也一定会让他死，只不过他现在却是万万不能死的，一个死的人远远没有一个活的人有价值。”
说话得人坐在一张胡椅上，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在夜色中看上去仿佛如鲜血一般，衬托得她格外耀眼妖艳夺目，他望着那个被亮如白昼的火光照亮着的冷漠剑客，慢慢道。
大门被推开很快又被合上。
十七个人瞬间涌入这间房间，其中有十五个人拿着火把，还是两个人步如龙虎大步流星迈步进入房间。他们的神情各不相同，唯一相同得是他们站在门口都非常恭敬望着那位坐在胡椅上的红衣长裙笑靥如花的女子。
恭恭敬敬，静默无声。
此时此刻无论任何人都想想，即使这位红衣女人让他们自杀，他们也是一点也不会犹豫的，而且可以肯定下手一定会一个比一个快。
剑客的神情依旧是很平静，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幅冷冷淡淡的模样，他望向红衣女子的时候，眼中也没有其他人那种恭敬，反而那淡漠的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怜爱，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淡道：“就算我不杀他，他也会死，做他这种生意的人就算完不成任务也是绝对不会泄露买主信息的，既然如此与其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中不如死在我的手中。”
“哦？”红衣女人讶然道。
一身金衣长衫的中年男人淡淡道：“虽然他是一名杀手，但他的剑法很不错，有资格死在我的手中。”
红衣女人刚才一直都坐在房间内，她眼睁睁看着蒙面人拔剑，她也眼睁睁看着中年人出剑，这一切她都看得非常清楚，因此他知道中年人说得是实话。
这个杀手的剑法虽然并不算超卓，但若论出剑的速度，江湖上比得上这个人的并不多。这个人看上去出剑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次出剑，至少有三次连击，也就是说这个黑衣人的出剑速度比肉眼看到至少要快三倍。
武林之中有这种出剑速度的人并不多，他甚至可以肯定即使楚风、谢晓峰这种人的出剑速度也不会比这个人快多少。
可惜这个人已经死，一个死人无论出剑有多么快，那也只是死人，而死人无论身前多么有名，死后都只是一具没有任何用处的尸体。
世上有许多事情本就是不公平的，但这件事是绝对公平的。
红衣女人望着中年剑客，问道：“武林之中有如此快身手的人没有几位，荆叔叔可猜得出这个人的身份、”
中年剑客就是荆无命，二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夺命剑客。
荆无命冷冷盯着地上还在流血的尸体，他冷冷一笑道：“我本不用猜，因为他一定就是中原第一快剑夺命剑客柳无恨。”他的言语还没有说话，剑又已出鞘。
剑光一闪，蒙面人的面巾已经成数段，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此刻剑已回鞘，因此这柄剑看上去似乎从来没有出鞘一样。
柳无恨的剑号称中原第一快剑，可他的剑没有荆无命的剑快，因此柳无恨死，荆无命活。
红衣女人的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瞥了一眼那位和众人走进来拄着拐杖走进来的魁梧老人，他问：“诸葛长老，你常年在江湖行走，甚至曾和柳无恨打过交道，他是不是就是柳无恨？”
二十年前百晓生兵器谱上排行第八的金刚铁拐诸葛刚眯着眼睛瞧了尸体一眼，而后忽然用铁拐对着尸体瞧了两下，这才对着红衣女人恭敬点头道：“是的，他就是柳无恨，绝不会错。”
女人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诸葛刚退下，她的人也慢慢站起身，在房间中走了两步，轻笑道：“他就是夺命剑客中原第一快剑柳无恨，有趣，只不过这种人为什么会冒险刺杀我呢？”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
风雨流星向松的腿已经有些发软了，他的人看上去虽然依旧很镇定，可后背已经留下了冷汗。
他笔直立在这个红衣女人也是金钱帮上下最尊敬的帮主上官小仙面前，他不但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毕恭毕敬等待上官小仙说话。
半晌，上官小仙开口了，上官小仙自然会对向松开口的，因为负责监视柳无恨的人就是向松。
她望着向松，她的神情依旧平静而理智，可向松已经感觉一种无匹恐怖的压迫感，现在他甚至已经有种忍不住跪下的冲动，白天他对诸葛刚说的话绝对是实话。
她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她冷冷道：“向长老，我想请你帮我做两件事。”
向松的腿颤抖得更厉害了，但他还尽量保持冷静，可他的声音依旧有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的颤抖，他道：“帮主请吩咐。”
上官小仙道：“一，我需要最近这些天柳无恨来到长安以后所有的讯息资料，哪怕他每天吃了几顿饭吃了多久你都必须整理详细之后带来见我。”
“是。”
“二，请你去青山客栈将楚风找来。”
“是。”向松迟疑了一下，问：“现在？”
“是的。”上官小仙淡淡道：“你对他说上官小仙遇刺重伤想见他最后一面。”
“是。”向松立刻退下，众人也都退下。
青山客栈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了，巨大的响声将青山客栈的所有人都惊醒了，楚风原本已经正在睡梦中，他也被惊醒了，他醒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了一大群人。
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因此他立刻从温暖的被窝中起床，乘着马车前往金钱帮。
门口的那位老人自然就是向松，他说的话自然是上官小仙要他转达给楚风的话：“帮主遇刺重伤想见他最后一面。”
楚风是一个绝对聪明的人，他自然不会相信这句话，因此当他在闺房见到上官小仙，看见上官小仙一脸可怜兮兮捂着被子浑身颤抖坐在chuang上的时候，面上没有半点担忧或奇怪的神色。
他的视线望着地上依旧还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的记忆力不错，而且眼力也很好，因此瞬间就看出了这人就是前不久在翻云镇见过的柳无恨。
他回头望向已经愤怒将被子丢向他的上官小仙，苦笑道：“今天刺杀你的人就只有柳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