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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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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媛淡淡地笑了出来:“你这么说,我就信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嘴上这么说着,可即使不放心,阮媛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就站起身道:“晚上我就要回家,公主在牡丹园备了酒席,说是给我饯行,我是来喊你一块儿的,也算是我们认识一回。”

    吕倩也跟着站起身,笑道:“姊姊这回回去,可一定要顺心如意才行。”

    阮媛瞟了吕倩一眼,道:“现在你也敢来打趣我了。”

    虽然两人心下,都不太自在,尤其是阮媛,还在想着吕倩和刘贵到底有没有事。但两个人去到牡丹园时,仍是有说有笑的。

    陈玉碰了碰赵宁,赵宁小声笑道:“就你事多,她俩个和好了,不是挺好的么。”

    陈玉撇嘴。四个人又寒暄了会,丫头进来,说外面厅上已经摆好了。于是四个人便相携着出到外面。既然赵宁吩咐过,午饭果然准备的很丰盛。

    阮媛先拿起酒杯道:“拿着公主府里的酒,却要先敬公主一杯。谢谢公主这些日子的收留。虽然事情终没办成,但公主也尽力了,我先干为敬。”说完,阮媛便将酒一仰头喝了。

    赵宁说不出舍不得的话来,但到底心下难受,于是一言不发地便就将酒喝了。

    陈玉和吕倩两个对视了一眼。

    阮媛让丫头又斟了一钟酒,拿在手里道:“既然我要走了,那么也就不怕公主生气将我丢出去。有些话,我却是要说的。有个对不对的,希望公主原谅一、二。这杯酒,就当我的谢罪酒。”

    说完,阮媛又一仰头喝了。

    赵宁虽然没说话,但也让丫头将她的杯子满了,也随着阮媛一仰头尽了。

    陈玉和吕倩觉得,今天定是要她俩善后了。这两个一准的醉鬼了。

    两杯酒下肚,阮媛和赵宁肚子里都有些空,便就拿起筷子,都夹了些菜吃。放下筷子,阮媛又让丫头将杯子斟满,但并没有拿起杯道:“公主但凡听我一两句劝也是好的。天下的男人千千万,公主又何必非驸马不可呢?我不骗你,你若再这么闹下去的话,可真的就要步那下场了。公主,即使你不怕,但我们舍不得你。”

    陈玉听阮媛说这个,不禁也附和道:“她说这个我倒是赞成得很。要让一个男人难受,有很多种办法,明儿公主生个大儿子,就是一个办法。何必和他吵呢?我最喜欢不出一声的,气死他才好呢。”

    阮媛白了陈玉一眼道:“你倒是说改变目标便就改变目标,怎么劝公主还死盯着驸马呢?要我说,弃了驸马得了。他哪里好呢?”

    陈玉不爱听,将她跟前的酒喝了,将杯子往桌上一拍,道:“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公主不可能放弃驸马的,那只有让他难受了。我说的哪里不对了?我和你说,我一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处处以自己本事,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阮媛也不怕她,也喝了酒,指着酒杯让丫头斟酒,然后瞪陈玉道:“我看你还不顺眼呢。本来呢我是让你来帮公主的。可是你来了这么些日子,可有帮上什么忙?倒是沾了公主的光,一面跟着赵昞不清不楚的,一面两眼盯着王爷不放。小心踩船踩多了,掉水里才好呢。”

    陈玉瞅了眼吕倩,笑得意有所指:“你说公主,怎么就看不到自己?我虽然不好,最起码没一棵树上吊死。要我说,你不过是从一颗歪脖树换另一颗歪脖树而已,刘贵和楼石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为什么,赵宁和吕倩都以为这下陈玉可算是踩了阮媛的尾巴,阮媛非跳脚不可。可阮媛却出乎众人意料地并没有出声,只是笑了笑。便就开始从丫头手里抢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陈玉闹了个没趣,也学阮媛,自斟自饮。赵宁也觉有萧索意,她不爱理人,正是因为这个。相聚时热闹,可一到分别时,就让人伤感。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别聚。虽然阮媛只是回娘家,可是阮媛这一回去,便将刘贵当成了一切的,哪里还会想到别的?

    赵宁越想,也越发伤感,不知不觉,也是一钟接一钟地饮上了。

    渐渐地,除了不能喝酒的吕倩,阮媛、赵宁、陈玉都两颊泛红,眼睛发饧,话便就又多了起来。一扫先前的各自低头饮闷酒。只是说得话便也就越来越不中听。越发说起实话来了。

    阮媛眯着眼睛看陈玉,话也说不连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觉得你比别人都漂亮,又有才气?总觉得比我们强对不对?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得意了些。漂亮有什么用?不过是副皮囊而已,才气?别逗笑了,就你写那诗,直要笑死人了。再说了,就你这些个有的,随便去个青楼楚馆,哪个不会?我劝你,多读读书,才是正经呢。”

    陈玉用手抓了自己跟前的菜,便就扔阮媛,道:“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来,我是姨娘生的,高贵又比不过公主,读书比不过你,那又怎么样?你们就是嫉妒我,有男人肯为我出头,肯护着我。公主,你高高在上,可有哪个哥哥肯出来护着你?还有阮媛,你不就觉得自己书读得多,比我懂得多?”

    “呵”陈玉笑了,然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才又说道:“阮媛,你是不是总也不照镜子?就你那模样,要我说,楼世子肯喜欢你已经不错了,还妄想着你那表兄?咱俩在这儿打个堵,你若将来果然嫁了你表兄,你结婚时,我便去给你跳舞助兴。”

    赵宁一拍桌子道:“陈玉,你别一天天没事闲的找事干。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其实都瞧不起我。切,不是我瞧不上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本瞧不起我?不就是都有个臭男人喜欢么?你们说,你们是出身有我高贵,还是长得有我好?陈玉、阮媛,还有吕倩,我全算上,你们谁比得过我?”

    说着说头,赵宁就哭了起来:“娘……我想我娘。我要是有娘就好了,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一点儿都瞧不起你们,你们真正让我嫉妒的,只一个,你们都有个真心疼你们的娘。阮媛,不是我说你,你改改吧,别总让你爹娘伤心,像我,从没有过,多想有个爹、娘疼我?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秋风瑟瑟和傍晚,夕阳夕下,满地落叶,阮媛在绿珠、绿柳的搀扶下,拉着长长的影子,踉踉跄跄地上了回阮家的马车。她吃吃的笑着,嘴里念叨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呵……”

    阮峰夫妻还有阮荿、阮莫兄弟、小孙氏和刘贵都早早地在阮家等着阮媛回来。直等到快门太阳完全落到山后面,阮媛所坐的公主府的马车才缓缓地,不紧不怕地驶到阮家门口。

    郑妈早就在门口等着,远远地瞧着马车,也顾不得年纪,竟就大喊道:“评事、太太,婵娘、婵娘回来了。”

    阮媛从车上下来,依然醉醺醺地。一见郑妈,便就扑上去抱住道:“郑妈,对不起,婵娘又让郑妈伤心了。”

    郑妈拍了阮媛一拍掌,转而又轻抚阮媛道:“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怎么就喝得这么醉?知道让郑妈伤心,还总是不听劝。好了,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婵娘这么好,总会找着如意郎君的。乖,以后只别再一意孤行就行。”

    阮峰和大孙氏没出来,小孙氏和刘贵、阮家兄弟这时从屋内迎了出来,便就闻到一股子的酒味。小孙氏上前,将阮媛从郑妈怀里拉出来道:“你这孩子,怎么喝这么醉?”

    阮媛一见小孙氏,便就想起上辈子到最后,小孙氏仍是对她下不了狠手,不禁又是一阵的伤心,就又搂着小孙氏大哭起来。

    哭得小孙氏手足无措,只当阮媛因为合离的事,伤了众人的心,过意不去。安慰道:“好了好了,咱不哭啊,你爹娘虽然嘴上说得狠,可既然让你回家,也算是原谅你了。只以后多听点儿话,多孝顺他俩,一家人哪有多大的仇?”

    说着话,小孙氏便就扶着阮媛往院里走。彼时阮家院子已经修得七大八,初有些规模。刘贵和阮家兄弟也在边上劝慰,保证说一会儿见到阮峰夫妻,帮着说好话,定不会让她受罚。

    阮媛听了,更是伤心。尤其是见到刘贵,见他对她与阮家兄弟没甚分别,更是伤心。再与前世一对比,阮媛哭得更加伤心起来。弄得大家伙都不知道如何劝慰了。

    可是不管阮媛怎么哭,刘贵说来说去,说得和阮家兄弟说得,一般无二。进到正屋里,阮峰和大孙氏见阮媛哭得如此伤心,便就先心软了起来,再一见她喝得如此的醉,以为阮媛这是怕回家挨骂,才会如此。又一想,事情已经这样,再打她骂她,又有什么用?

    万一逼迫得急了,再出个什么事情。为今之法,也只得让阮媛修心养性,再给她觅个良缘。或是万一不如意,他们老俩口辛苦点儿,再逼着那两兄弟好好学习,将来挣个名头出来,给阮媛招赘个,指着娘家,也不至于受太大的苦。

    这两口子一同这么想,再加上郑妈和大孙氏一直在边上劝。阮媛更是一进来便就扑到大孙氏怀里,叫阮峰夫妻想立起脸来也不行,终是叹了口气,算是原谅了阮媛。

    大孙氏抱着阮媛反倒安慰起来,说得和一进来时小孙氏说得差不多。小孙氏见了,放下心来。阮媛还未回来时,小孙氏劝了一天大孙氏,可大孙氏就是不肯输嘴。好似阮媛回来,便就要打她一顿。等到果然见了面,竟也就只抱头痛哭。

    小孙氏笑道:“好了,你们娘俩个别哭了。还好意思哭?竟逗我和郑妈玩,弄得我俩个一天吃不好坐不好的担心,结果呢?真是的,快别哭了。郑妈,你也别抹眼泪了,去厨房看看,弄些吃的的。四个丫头也是,这儿比不得以前,在这儿可是要干活的。你们也去厨房帮郑妈的忙吧。”

    郑妈听了吩咐,将脸上的泪用帕子擦净,答应着带关绿珠几个去厨房去了。

    阮峰、大孙氏可是一整天都不曾吃饭呢。此时气也不生了,竟都觉出饿来。大孙氏觉出不对劲来,在她怀里的阮媛没了动静。大孙氏低下头,扳着阮媛的肩看时,就见她两眼微闭,气出均匀,竟是睡着了。

    大孙氏是又好气,又好笑。

    小孙氏见了,也是一阵地笑道:“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竟就这么睡着了。咱们扶她去她自己房间,放床上睡吧。明天别再睡受风,头疼。”

    阮家兄弟过来帮忙,刘贵只是若有所思地瞅着阮媛,劝慰着阮峰,竟一动没动。

    阮峰也拿阮媛没法,看着众人将阮媛架走,指着门道:“她这是要将我气死了才安心。那兄弟两个指不上,将来这个不省心的丫头就指着你了,你可要一定挣气些,挣个名头出来,将来她再嫁的话,到婆家才不至于受气。”

    越说越伤心,阮峰又是一声长叹道:“要不然,可怎么好?我和你姨母还能活几年?能养她到几时?到时果然落到嫂嫂手,兄长都是好的,可有几个嫂嫂能容得小姑吃家里一辈子?将来说不定,她的幸福,就指着你了。”

    刘贵陪笑道:“瞧姨父说得,两位表兄都是好的,将来定不会差了。再说我和婵娘自小感情就好,照看她也是应当的,这个不劳姨父操心。姨父只需给婵娘寻个她喜欢的夫君就行,咱们也不要他能比镇北侯那样的人家,只婵娘喜欢、对婵娘好,不嫌弃婵娘就行。若是有些本事更好,若没本事也没什么关系,咱们谁还照拂不了婵娘?”

    阮峰听了,大慰老怀。觉得小姨家里的这个外甥没有白疼,果然是个有良心的。不觉连连点头道:“但愿吧,要果然这样,我和你姨母死也放心了。”

    见郑妈领着绿珠几个,往屋里端来饭菜,笑着又说道:“你也难得不学习出来,就再陪我吃回饭,完再和你娘回家去。从今后可定要好好读书,眼看着就要大考了,分心不得。”

    刘贵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