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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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的墙面和地板由大片白纸覆盖,四周放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桶,每个颜料桶旁几乎都站了一小孩。小孩们穿着统一样式的雨衣,露出白白的小手小脚,用手,用脚或手脚并用地往地上或墙上糊颜料,看上去玩的开心极了,脚下不同颜色杂乱地混在一起,脏乱异常。

    看到眼前的场景,顾檬简直惊呆了,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顾爸爸的腿上。

    顾子慕呢,他从看到这间教室一开始,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看了眼身前一直往后缩,恨不得别人都看不见他的顾檬。一把抱起他,在顾檬的挣扎中脱了他的鞋,向教室内走去。

    眼看挣扎无望,顾檬无奈地抱紧顾爸爸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上,意图来个眼不见为净。然而顾爸爸可能让他得逞吗?感觉到脖子上力道越来越大,顾子慕笑意更浓,拍了拍怀中宝贝儿的小屁股:“萌萌啊,和小朋友们一去画画吧。”说完,顾爸爸像扯膏药一样把顾檬从怀里扯下来了。

    “宝贝儿,玩的开心。”垫着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顾檬简直要被顾爸爸的无耻举动给惊呆了,他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白嫩嫩的小脚就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助地看着场外的妈妈。

    话说顾妈妈第一次看到这个教室也有点震惊,不过顾妈妈认为这是顾爸爸故意在逗顾檬:“不是说要带萌萌去学画画,怎么到这里了?”

    “老婆啊,萌萌他才三岁,骨头还没长好,学什么画画,来这里,接触一下颜料啊,颜色搭配什么的不挺好。”顾子慕一边正儿八经地解释,一边看戏一样看着教室里的顾萌萌。

    眼见顾妈妈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救,顾檬决定自力更生,思考了会,向周围望了望,看到有一个角落还是干净的,顾檬的眼睛亮了亮,抬起肉嘟嘟的小腿,垫着脚尖一步一步地向角落挪去。

    突然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顾檬没来得及闪避,被撞了个正着,整个人以五体投地姿势向地上倒去。趴在地上的顾檬一脸懵逼,转身疑惑地向撞到自己的罪魁祸首看去。

    池思源看到趴着地上的小孩有点心虚,然后看到被染料糊了一脸的小孩又有点小开心,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娇气包,看到他被他爸爸抱进来就很不爽了,现在居然还嫌弃我们。

    “丑八怪,娇气包。”池思源朝顾檬吐了吐舌头。

    眼见罪魁祸首没有一点点愧疚,还嘲笑他,顾檬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从来都是别人夸他长得精致可爱,还从没有人说过他丑,而且周身都占满了脏兮兮的染料,要知道平时的他是有一点洁癖的,三年也是被周围人给宠大的。

    “还装着爬不起来,坏小孩。”看着小孩久久没有爬起来,顾思源有点心虚了,伸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孩。

    顾檬气急,抬起脚丫子对着身边的染料桶一蹬,却没想到,倒下的染料桶砸到了其他的桶,这一排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来,桶中染料随着惯性扬起,浇了池思源一头一脸,顺便祸及了其他好多个小朋友。

    教室内静了一瞬,顿时哭声一片,混乱不堪。

    顾檬可怜兮兮地坐在车内,苦着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拽着衣服,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是他毕竟毁了一堂课。

    一旁顾子慕觉得只要跟着自家宝贝儿,似乎都其乐无穷,但该安慰的还是要安慰的:“萌萌今天真棒,欺负萌萌的人哭的可惨了。”

    闻言,顾檬小小的一团缩得更小了。

    听着顾爸爸不着调的言论,顾妈妈相当无语:“萌萌觉得今天做错了吗?”

    顾檬摇摇头。

    “既然萌萌没有做错,那为什么会觉得很心虚呢?”

    “因为周围的小朋友都哭了。”大大的眼睛里眼泪欲掉不掉。

    顾妈妈摸了摸顾檬的头:“萌萌是男孩子,不能轻易的哭啊!既然周围的小朋友因为你哭了,萌萌应该怎么做呢?”

    “我要和他们道歉。”

    “对,萌萌是乖孩子,那下次记得和小朋友们道歉啊。”顾妈妈满意地掐了掐他脏兮兮的小脸。

    “嗯!”

    按道理说事情都结束了,顾檬却隐隐觉得有那里不对,好半天,他突然想起,顾妈妈刚刚说下次,他都把课毁了,难道还有下次!

    半晌,顾檬还是怯怯地开口了:“妈妈,我们下次还要去啊?”

    顾爸爸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宝贝儿,你妈可是给你报了一年啊!”

    顾檬一想到,那样的课还要上一年,顿时感到人生一片灰暗,整个人都焉了下来。

    直到他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坐上自己的专属小凳,准备吃饭,都没有从残酷的回忆中醒过来,耷拉着小脑袋,一副不想理任何人的样子。

    “叮咚”门铃响起,顾檬的小脑袋微微抬起,眼睛里浮现点点期盼之意。

    “晚上好啊,姐。”少年温润干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嗷呜呜——”大狗顾柠也不甘寂寞。

    “嗯,柠柠也好。”

    顾檬像是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咕噜一下从小凳上翻了下去,向乳燕投林一样向门口跑去。看到门口那个笑吟吟的温润少年时,眼睛顿时一亮:“连舅舅!”

    下意识伸手接住面前那个扑过来的小团子,祁连心中有些感慨,他算是看着这个小家伙一点一点长这么大的,却没想到他会和这个小家伙这么投缘。感觉到自己被么么哒了一下,他也熟练地亲了怀中的小宝贝一口。

    被亲了一口后,顾檬有点小害羞,又有点小高兴,舅舅是他在这里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精致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不锐意逼人,带着从远古走来的自然风情,整个人温润如玉,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顾檬觉得,如果祁连生在星际,一定会红遍全星际的。但是现在?嘿嘿,只能便宜自己了。

    顾檬拉着祁连坐到了他的对面,然后自己撅着个小屁股爬上了小凳,看一眼舅舅,吃一口饭,他觉得这饭香极了。瞧瞧这温柔如水的眼睛,形状完美的鼻翼,唇红齿白,连下巴都这么完美。

    被这么个宝贝儿一下一下地瞥着,祁连只觉得心都要化了,面上确实分毫不漏,笑着摸了摸顾檬的小脑袋。

    一旁的顾爸爸看着这两人的一番互动,酸溜溜地开口:“萌萌这么喜欢舅舅啊,怎么从来没有主动亲亲爸爸呢?”看了眼长相平平的小舅子,自己明明长得比祁连帅多了,为什么宝贝儿不喜欢呢,顾影帝有点忧郁地想到。

    “爸爸脸上有胡子,扎人。”顾檬想也没想地说。

    摸了摸为了下部戏准备的小胡茬,顾大影帝又有点小委屈:“爸爸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当然是为了萌萌啊,萌萌居然一点也不体谅爸爸,还嘲笑爸爸。”

    看着浑身冒酸气的顾爸爸,顾妈妈有些哭笑不得:“都这么大人了,还装什么委屈,小连每次过来都带吃的、玩的给萌萌,你呢,老是逗萌萌,萌萌当然喜欢舅舅了。”

    顾爸爸闻言更委屈了,这些年他也没少送萌萌礼物啊,逗萌萌什么的,因为喜欢才逗啊。

    顾檬看到酸溜溜的顾爸爸,有点小心虚,于是主动站起来,撅起小嘴,在顾爸爸的脸上啾了一下,顾爸爸眉开眼笑,搂过顾檬啾啾了还几口,顾檬顿时不高兴,这就是他不想和顾爸爸亲近的原因啊。

    饭后,祁连陪着顾檬在客厅玩游戏,顾柠在一旁转圈圈,顾檬一边玩着手中的九连环,一边和舅舅吐苦水:“……那个教室脏死了,到处都是染料,那里的孩子也不爱干净,我不喜欢那里……”

    一开始听到姐姐姐夫送顾檬去学画画,他还有一点担心,后来发现是那样一个玩闹性质的课程,可以从萌萌的描述中发现,他对那个地方有多么深恶痛绝,祁连有点好笑,他完全理解姐夫为什么这么喜欢逗萌萌。

    “……你不知道那里的孩子有多坏,他推我,还说我坏话,他是我见到过得最最最坏的坏孩子了……”

    祁连神色一冷,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顾檬接着道:“后来我一不小心蹬了染料桶一脚,正好泼了他一身,你不知道他哭的有多惨,嘿嘿。”祁连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小孩现在偷着乐的小模样,他敢肯定当时小孩的心情可没现在美妙。

    直到顾家夫妻忙完了自己的事,接手顾檬,祁连才离开了。

    或许是舅舅的到来让顾檬的心情变得很好,他今天晚上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他梦见他美人舅舅伺候他穿衣,伺候他吃饭,伺候他洗澡;陪他画画,陪他玩乐,陪他睡觉。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以后的以后他的这些梦,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实现了,到时候他还有没有这么开心,这可就难说了。

    清早,顾檬睁眼,朦朦胧胧地看见舅舅站在床前,他以为还在梦中。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美人,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