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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2 群臣跪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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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寇准听闻此言却更为愤然,略带嘲讽笑道:

    “恕微臣直言!端州急报呈上一月有余,为何陛下不肯批阅?陛下确实在管,沉迷玩乐,耽误的一个月,却足以使端州百姓免于天灾!陛下!望陛下为天下苍生为首重啊!”

    这话说得重了。不肯批阅?

    连鲤嘲讽地一挑眉,一切批奏由太后与宰相包揽,现在要来追究她的责任了?她微微一侧头,发丝飞扬,眼眸清冷,淡淡说道:“司寇老大人,朕可说了平身了?”

    司寇向明脸上悲痛神色一变,随即冷然下来,施施然一礼道:“臣冒犯圣颜,罪该万死。”

    “不,你这不算是冒犯圣颜。”连鲤摇摇头回过身来,看着司寇向明说道:“宰相大人为国为民,朕心甚慰。只是危急关头,率领群臣拥堵宫门,不知该不该当罪?”

    司寇向明的脸色微微愤然,一礼道:“臣自知死罪,但望陛下念臣只是心忧端州百姓,太后始终不肯召见,臣一时心急而已。”

    “心急?”连鲤回过头去,继续拾阶而上,远远跑出来一句话来:“朕看你们跪在这里很舒心的模样,有那个心急的功夫,倒不如学学施昊老大人,回到各自位置赶紧筹备赈灾吧。”

    那跪着的数名大臣老脸一红,却又不得发火,只能黑着脸看向司寇宰相,却见那大魏史上最年轻的宰相施施然起了身,扫了扫身前的长襟,袖手,转身就要走。

    那跪着的大臣们愣了,赶紧跟着站起来拦住他急急问:“宰相大人,因何要走?”

    “陛下命令,莫敢不从啊。”

    司寇向明脸上端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眼中带着悲痛,摇头说道:“我们竟忘了首先最需要的不是奏请宫里的旨意,而是以端州百姓为重,赈灾为主。哎,各位大人,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等司寇向明走了,那些跪着的大臣们才互相看了看,打了个眼色,赶紧散了开来。前一刻还聚集在宫门前的十几名朝廷官员,下一刻立马倚着轿儿悄无声息地离开。

    直至驶出宫门了,司寇向明才掀开微微晃悠着的窗帘往回看了一眼高大的魏宫皇墙,嘴角忽然勾起讥讽的笑容来。

    在他的眼里,魏国的小皇帝,连个软蛋都算不上。

    王爷与太后架空其权力,百姓朝臣轻蔑,体质羸弱不堪重用……

    假如你有锦绣前程,你掌握的所有能力所有条件足以使你名留青史。

    那么当阻碍这条道路的,是集合了所有不利条件的废物皇帝。

    他自然是不介意帮大魏历史铲除一抹败笔。

    “还有些时间啊……”他悠悠然地低笑了一声,放下挡帘,闭眼端坐,如唱戏一般的腔调来来回回喝着几句词:

    “还有时间啊……再容你一些时间啊……”

    再说另一边。

    连鲤目视前方,稳稳地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之后,冷着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数名皇卫,一看见离自己还有数十步远的慈济宫正殿,脸色不由得更加黑了起来。

    “你们敢拦朕?”连鲤忍着怒气说道,气呼呼瞪着眼的模样却透着不合时宜的讨喜。

    “卑职万万不敢。”

    皇卫们齐齐说道,一拜之后又由领班上前,额头暴汗,小心地对着连鲤说道,“只是先前石兰姑姑传太后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石兰呢?”

    “石兰姑姑先前出去了。”在一旁的侯三儿急忙应道,“说是太后头痛,还嘱咐老奴不得让任何人入内。陛下可不知道,老奴在这儿守了老久了。”

    “多久了?”

    连鲤想起石兰那双粗糙的大手,脸色更为难看,“母后没出来多久了?”

    领班的想了一下便回答说道:“自寿宴离席归宫,便不曾见过太后圣驾。”

    连鲤这么一听,便觉得这前后的事情之中十分古怪。

    若说她的母后不喜吵闹,头痛难忍,那么石兰作为与太后感情深厚的人来说,绝对不可能会让太后独自一人留在宫内。纵使有什么要事,嘱咐其他宫女就行了,所谓的头痛,大概不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太后一个人待着,而石兰还没了踪影?

    也许石兰有事离开,太后有什么不测?

    直觉不妙的连鲤听他这么一说,又要直接迈步要闯过去,不想领班立马转了个方向,曲起一腿半跪在连鲤面前,把头埋得极低:“陛下莫要让属下为难。”

    “你好大的胆子!”连鲤几乎要暴跳起来,她看着老老实实跪在自己面前不着痕迹挡住去路的班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又怒道:“你为难?你为难还是朕为难?太后是朕的母后,朕担心她,非要斩了你才能进去?!”

    “太后旨意……”那班头苦着脸,却坚持说道,“何况往年皆是如此,太后头痛复发皆不愿任何人吵闹接近的。”

    往年?每一年?

    连鲤胸前的怒火顿时一窒,心中的怪异之感更为强烈。也许每年她的寿宴之上,母后先行离去的原因也是如此?是有什么秘密吗?

    一思及“秘密”,连鲤的心情更糟糕了。她觉得她这一天把这辈子的所有秘密都看完了。

    然而眼前的那名领班还跪着,连鲤忍住怒气一挪脚步,那班头跟无赖似的又转了个方向跪下,连鲤只觉得头都大了,恨不得把刀抽出来架在守卫的脖子上。

    她确实这么做了。

    领班的皇卫虽然站着都有两个连鲤高了,然而跪着也比连鲤高不了多少。那时正当气头上的连鲤一怒,伸手便去扯皇卫腰间的长刀。

    哪知那名皇卫就这么老老实实跪着,看着连鲤伸出手来去拔自己腰间的刀,看她咬牙往后用力扯了两下才把长刀抽出来,然后看着连鲤咬牙把刀尖抵在地上大喘了一口气,再颤颤巍巍地举起,晃晃悠悠地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还让不让开!你就不怕朕一刀砍了你!”

    连鲤怒容一现,艰难地把长剑搁在班头的脖子上,满脸狰狞的阴笑说道。

    那皇卫一定是个老实人,看见面前的连鲤气力不支,还很好心地伸手用指尖拈住刀片,把长刀往靠近自己脖子的方向挪了挪,然后继续仰着脖子跪着,一脸期待地说道:“陛下武功盖世,卑职有幸目睹,实乃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