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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地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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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肠,乃是传说中的存在,我在这片土地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它是蚩尤内脏中最污秽的肠子,被黄帝分尸后,镇压在泰山之下。泰山乃是五岳之首,镇压地府鬼怪的名山,岁月日久,这段肠子吸收了大量的邪气,与地脉融合,逃脱了泰山的控制。地肠飘无定所,以污秽为食,厌恶清纯,最喜欢极阴之地和养尸之地,每隔千年巡游一次神州。”虫猫解释道。

    “我天天洗澡,香喷喷的哪里污秽了,它吃我干嘛?一定是吴大力这小子刚刚踩了狗屎,还有那个黑炭,拉完屎没见它擦屁股!”我马上推卸责任。

    “我洗干净了啦!”

    “汪汪汪!”

    吴大力和黑炭竭力辩解。

    虫猫白了我一眼,舔了舔珍爱的爪子:“对于地肠来说,人类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存在,也是它最喜欢吃的食物。”

    我彻底无语。

    虫猫继续道:“地肠纵横交错,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地道网,尤其是它可长可短,长时覆盖方圆百里,短时也有十里。它在地面有七个嘴,把我们陷进来的就是其中之一。地肠的嘴巴是单向入口,只进不出,要想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找到它的排泄口,也就是直肠肛门。”

    我不信邪了,这粘性极高的烂泥真能困住我们不成。我用新得的小刀在头顶扒土,让我绝望的是,越扒土越厚,烂泥有生命一样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添补空缺。试了好几次累的气喘吁吁,烂泥瞬间恢复了原样。低头看时,拔下来的土包早就和地面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我骂了句脏话,看来虫猫不是危言耸听。这些烂泥都是有生命的。

    “看看你的手。”虫猫沉声道。

    我手电筒一照,脸瞬间就白了。只见手上皮肤发生了严重的褶皱,刚刚没有觉得,现在隐隐刺疼:“这烂泥里有酸液。”

    难怪这贼猫一开始就蹲我肩膀上,狡猾狡猾滴。

    我再也不敢随意碰这些烂泥。至于什么蚩尤的肠子,八成是某个奇特的自然现象,虽然我自己也不太信。

    “黑炭来,我抱着你,别把爪子烧伤了。”吴大力对黑炭道,后者呜呜感动的一塌糊涂,百八十斤跳到吴大力怀里。我看不下去了,这畜生真是精贵。这时虫猫偷偷在我耳边低语:“小心这狗,有问题。”

    我一凛,压低声音问:“什么问题?”

    虫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凭直觉道:“它太像人。”

    我眼睛眯了起来,手电筒不自觉的就照到黑炭狗头上,后者冷冰冰的瞪了我一眼,我有些发虚,这狗耳朵会不会把我和虫猫的话语都听了去。不对,毕竟一条畜生,哪里懂人语。

    不过我还是更相信虫猫的判断,对这条来历不明的黑狗留了个心眼。

    “猫爷,就当我们是在蚩尤的肠子里,那要出去,得找这肠子的排泄口?要不要这么恶心。”我胃里有点神经反应。

    “喵,和你们人类恰恰相反,地肠吸纳污垢,经过层层过滤吸收,排泄口附近的地方却是最干净无染的。不过排泄口是排向地下的,能不能从那里出去,还得凭运气。”虫猫说道。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反正也没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往哪个方向走呢?

    既然是地道,会不会两头是想通的,走哪边都一样。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大力,你会选哪一边?”我问向吴大力。

    吴大力想了想,指向一个方向。我二话不说拉着他朝反方向快步走。没办法,谁叫吴大力狗屎运用光后,运气出奇的差。说起来,我们之所以会从地面掉下来,还不是因为这小子瞎走。

    作为血痕帮大哥,我义无反顾的在前面带路。手电筒电量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足,我只能把亮度调小,聚光成一束,这样一来照的到的地方不见得多亮,照不到的地方反而更黑了。没办法,谁也无法预见现在这局面。

    往前走了大概两百米,地道似乎无边无际,前方永远是漆黑一片,手电筒只能照出一米左右,光束闪来闪去,眼冒金星,加上死寂压抑的环境,让我很是不舒服。头顶偶尔嘀嗒有酸液掉下来,我连忙缩起脖子把虫猫牢牢按在头顶,哼,叫你狡猾,乖乖做个安全猫吧。

    渐渐的,地道开始变宰。

    我放慢脚步犹豫了一下没有走回头路,继续往里走。结果越来越宰,最后只剩容纳两个并肩而行的距离。

    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往前挤。

    脚下一滑,踩到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嗯?花花绿绿的条纹,好大一只蚂蟥!

    肚皮鼓鼓的被我无心一踩,喷出一道血箭。这血又臭又腥。

    “这地方居然还有蚂蟥。”我光脚下地插秧最怕这种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到裤腿里,发觉的时候已经吃的肚滚肥圆了。不过这血哪来的?我忽然浑身一抖,该不会是我自己的吧!我连忙撸起裤管,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蚂蟥挂在上面,也没有奇怪的伤口,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呼呼,吓死我了,抬起腰往上的时候,忽然啪嗒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打在我脸上。

    手电筒一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从天而降一只干瘪惨白的人手!

    渗人的是,瘦弱的手臂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大小不等的蚂蟥,由于刚刚的震动,蚂蟥蜷缩着肥大的身躯,把手臂带动的左右微微晃荡。左手无名指带着一枚结婚戒指,钻石在光线下耀眼夺目,可惜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我和吴大力汗毛直立,脸色很不好看。

    屏息静气,把手电筒的光晕顺着狰狞的手臂慢慢往上抬,只见手臂是从地道顶上的烂泥里掉出来的,只有一只手臂出来,其他部位显然还停留在上方。我趁手臂掉出来的洞口还没来得及收缩,手电筒往里面大胆的照去。

    忽然,一张被蚂蟥咬后鲜血淋淋的年轻女人脸赫然出现在洞里。我心理素质还算强悍,没有当场吓尿,吴大力早就吓得连连后退。我吸了口气,观察这个女人的脸,已经破了相,可能是为了撕扯蚂蟥的原因,脸上很多狰狞的撕咬后留下的血肉翻起的可怖伤痕,眼珠子一片浑浊。单从脸型上看,应该生前长得颇有风情。可惜了啊,怎么会死在这里呢。咦,等等,我注意到,从手臂露出来的衣服判断也是白衬衫,这是巧合吗?

    淤泥很快爬到她的脸袋,正快速的收缩,用不了多久,女尸将再次被泥土掩埋,然后腐烂成地肠需要的污秽的养料。

    “可怜人啊!”我感叹了一句,忽然,那女人嘴唇正极其吃力的张开一条缝。我顿时瞪大双眼,握草,她居然没有死透!我慌忙用手把她脸上烂泥拨开,只听到她漆黑的喉咙里发出丝丝的声音。

    她好像要对我说什么。

    我心跳陡然加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踮起脚尖,与女人脸隔着半米,甚至能感觉到她嘴缝里冒出的一丝丝凉气。

    两片没有血色的嘴唇渐渐打开,忽然,其嘴里猛的发出一记嘿嘿嘿的刺耳笑声。

    这忽如其来的邪魅笑声让我整个人从脚底凉到头顶,吓了个半死。

    “师傅,这是鬼笑,厉鬼在笑啊!奶奶说过,女鬼笑三笑,阎王来了卷竹席。”吴大力两排牙齿咯吱咯吱的打架。

    我心里也是没底,这女人到底是死是活。

    关键时刻,我故作镇定:“嘻嘻哈哈成何体统,严肃点!”

    话音未落,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嘴唇张的越来越大,我忽然意识到好像从刚刚的笑声开始,嘴唇就没闭合过。此时淤泥已经把除了嘴巴附近的皮肤,整个脸都糊上了。

    漆黑的食道正对着我,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从里面传出。

    “不好,快把手放开!”虫猫大喝一声。

    “啊,什么?”我不明所以,就在这当口,虫猫突然从我头顶跳开,几乎同一时间,一股夹带着鲜血的胃液从嘴里喷了出来,因为有了提醒,我快上半拍躲避,只见胃液里混杂着一只巨大的红色蚂蟥,噗通的掉在地上。

    我一阵后怕,这恶心玩意差一点点就趴我脸上了。

    只见这大蚂蟥香蕉一样大,与一般蚂蟥不同,不单是血色的,身上布满了吸盘一样的触手,触手上鳞次栉比的聚集着小利齿。

    血蚂蟥最前端的嘴巴里,发出嘿嘿嘿的女人笑声。

    “原来是你这玩意装神弄鬼!”我打算一脚踩死它。

    虫猫立马叫停:“不能踩,否则我们死定了!”

    “为什么?”

    “你看看四周!”

    我拿起手电筒朝地道周围一照,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附近地道的四壁上挂满了成群结队的蚂蟥,正缓慢的朝血蚂蟥周围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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