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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要致富先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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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辞的生日是在床上躺着过的,没有生日蛋糕没有蜡烛,甚至闺蜜们来送了礼就走,连顿饭都没吃。

    袁钰、袁针、袁玉钗、袁钏没有亲自上门,但都让府上长史送来不过不失的绣品。袁敏荷在顾悦姐妹的陪伴下亲自来了一趟,送的是四方尊嵌瓷画碧玉瓶,四面瓷画分别是代表‘聪明伶俐’的青葱、莲藕、菱角和荔枝。顾悌也染了风寒没过来,其他庶姐送了各自的绣品也没久待。覃岫咏父亲的《洗冤录》第一期已经拿去刻印,顾辞收到的是她亲手抄录的一本。叶家三姐妹借了宋玉的一出戏折子为底,送来完整的《合璧归一》琴箫笛曲谱。李扶香和乔娟带着唐佳佳的大礼来的,据说是一抬箱子的礼物。她们俩倒是送的很平实,一盒自制的胭脂和一方双面绣的手帕,还有替乔婵送的一方荷香墨。牛檀和隋掌珠都没露面,是派嬷嬷送来的一份普通贺礼。

    五房两位姐姐还是被隔离在西侧门外,守门的春秀听命收下礼物,据说拿去厨房烧火了。刘楚楚已经定亲,不能亲来,刘梦梦特意登门,奉上一对双龙戏珠的琉璃杯为贺礼,坐了三盏茶时间才离去。柯芳思居然也专程上门送礼,让顾辞吓了一跳。她和牛檀的真清高不一样,牛檀是真心对一个拜当世名士为师却不通诗词的小女孩没有交好的意愿,倒是和顾悌书信往来比较多,柯芳思则是和袁锦两人志同道合地看不起她这个名声不显却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废柴郡主,只是她表现得比袁锦更无奈而含蓄。这会若不是实在近不得太子的身,也不会来清颐院低这个头。可惜她和刘梦梦一样,只有喝茶的份。顾辞对她印象不佳,就因为后来从明秀的小抄上知道,在初次见面的端午宴选奖品上,她和袁锦联手摆了牛檀一道,为着她二哥柯毅看中了牛檀,但被昌仪婉拒,她们两个小姑娘才想出这个办法,勾得不通世故的牛檀往淳仪府上跑了快一个月,亲事不成也得成了。

    两位准嫂子给的东西最可心,武沉秋送了一本食谱,任塞渊居然送了她一把巴掌长的轻巧袖剑,虽然还没开刃,但是看着青光如雪,砍个树枝毫不费力的样子,定是名器。顾辞兴奋得小脸通红,两人让她给剑取名,她直接就把美人西施的名字拿来用——‘夷光’。

    虽然顾辞不是每个人都亲自接待,但每个上门的人都提了一小盒外标‘致爽’二字的戚风蛋糕做为她的回礼,甜香四溢,入口绵软,好好地做了一番宣传。

    晚上陪她吃长寿面的只有家人。饭后,顾辞缠着毓仪央求要留下袖剑。毓仪一边享受女儿的撒娇哀求,一边老神在在地饮茶。

    “笨阿鸾,娘亲如果不知道,还能让你见到东西?早就收库房去了。”顾翮嘲笑她。

    “知道是一回事,亲口答应又是另一回事。娘亲不发话,我心里没底。”顾辞不以为然地反驳,“好娘亲,你就看在女儿最近比八戒还乖的份上,让我带着吧。”

    顾翱也帮忙说好话,“未开刃的剑应是无妨。”

    顾翂安静地坐着,细心地把剑别到她的腰带上。

    萧律一直笑而不语。顾辞是世宗二十年生的,今天生日后就是九岁。他准备让孙女好好锻炼下身子,再大点就往琅琊和安东去一趟,见见余下的零散族人,和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产业。太后也是这个意思,年前就会把萧家的一些老人送到她手里。

    毓仪终于松口答应,让顾辞答应以后每天上午好好在家习舞练字,下午就不管她去哪里了。顾辞满心高兴的一口应承。她属性本宅,之前爱往外跑也是被关久了,向往人间烟火,现在再宅了快一个月,完全冷静下来,每天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看书练字拉二胡,画画做菜理家务,充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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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禁日一到,明秀就带来袁懿的消息,让她去致爽斋,还暗示弄些爽口开胃的东西,太子最近似乎脾胃不佳。顾辞连忙整理好这些天让工巧阁帮忙打听的修路预算,苏了一盒豌豆黄和冰皮蛋黄莲蓉月饼带过去。并交代潘大厨精心做一份糖醋里脊——里脊肉先捶过,用藕粉揉过之后,再放到红薯粉里滚一圈,葱姜蒜爆香煎炒,勾糖醋味芡汁,洒上白芝麻。再加上个木耳山药芹菜的素小炒,拍个酸辣蓑衣黄瓜,主食是井水湃过、放几块苹果和碎芝麻卤牛肉的山寨冷面。

    袁懿见了她的大包小包和一桌子香气扑鼻极合胃口的菜色,心头郁气一扫而光,干掉三碗面,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才舒坦地靠在竹亭榻榻米上喝茶。

    顾辞自己没吃什么菜,冷面就尝了几口,看他脸色没有来之前那么黑了,就放心地打开小本本,开始blabla她做的预算,从物料采集、人工、食宿、工期等等,她都列表画图,非常认真的讲解。

    袁懿初听起来觉得和工部上的折子差不多,不过越听越心动。首先,她用的借贷记账法太宗时本已在用,但没能像她这样清晰明确地在一页表格里表现出来借和贷的收支平衡,而且出纳和会计分开,管钱的出纳只记现金流。其次,为了防止资金不足的情况,她想的是以食代酬或是以学代酬的方法,比如工人本是包三餐,可以每日额外多一袋米面,或免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等,就是尽量把钱花在物料上,当地官员给政绩,士绅豪族给冠名碑。再次,为了减少路上损耗,她打算依托驿站做物流中转,不依靠一队人马从南送到北,每队人马只负责各自路段。如驿站做不来,她可以提供九康堂的分站为点或干脆自己建仓储点。虽然眼下会花很多钱,一旦便捷的物流服务做起来,几乎可以说是一本万利。最后,顾辞虽然专业不是财经,但居然知道‘本福特法则’:即在一堆未经修饰的数字中,开头是‘一’的数字出现几率约为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开头是‘二’的数几率约为百分之十七,‘三’的几率约为百分之十二,之后依次递减,八和九开头的数字出现几率的总和最多是百分之十。按这个方法去事后查账,基本上只要是假账,都逃不过审计这一关。

    这样,每段路都有一个项目总管负责,当地府首愿意出任最好,出纳由京中派人,造库司愿意做这事最好,不愿意顾辞手下能写会算的丫鬟小厮比比皆是,做会计的活完全没问题。钱和物料按预算每个月到账到位,如有特别情况可预支。每月五日交上月的进度报告,若是几段路同时修,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哪里有问题。三个月一审计,哪里出了问题就换哪里的人,副手直接顶上。

    不过她也有苦恼的地方,怎么才能杜绝收过路费问题,尤其是在山林地区,修好的路完全就是一地命脉所在。一开始她想傍着驿站就是因为驿丞有上疏权,发现当地拦路乱收费,不报可以责问,但仍有监守自盗的可能。

    专业问题交给太子解决,顾辞开始絮叨修路建仓储就是为了掐掉林将军手下那个林前锋和方家做的南北货生意,铺子名字叫通达货行,从北关把草药皮毛运来京里,在把京里的时尚玩意卖去北关。

    袁懿笑道,“堂堂郡主这么大手笔,就是想买个杂货铺?和姑父说一声,他们家哪里还能拿到货。”

    “那不一样,在商言商。他们家借镇北军的便利赚钱,我不用走这个关系也能挤垮他们。再说了,现在还没摸清楚他家路子,上家定然也是耶耶相熟之人,不能平白损人财路。我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想法挺好,我会和父皇提一句。不过,目前可能不是好时机。今年酷夏时长,钦天监报恐有旱情。”

    “出现歉收了么?我画的那些龙骨水车和井灌可能用上?”

    “已经交付造库司,但今年许是赶不上。”看到顾辞一脸内疚,袁懿连忙改口,“好些年都是风调雨顺,没人想起要做这些。现在国库还算不错,今年尽量多做点。”

    “大旱之后有蝗灾,是不是要提前准备?”

    “说来听听。”袁懿最喜欢听她背书。

    “养鸡鸭蛙鸟,苗高以后,鸡鸭不吃苗吃虫子。还有喷石灰水除虫卵,晚上燃火让其扑之,树间结网可以拦。低洼地可改为鱼塘或是种豆子果树,既可以肥地又可以不让蝗虫生长。”突然想起北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烧麦秸的习惯,又补充道,“还有就是割下来的稻秸不要烧,可以留来养香菇菌蘑,或编东西卖,再者和泥做土坯房也好。总之就是别烧。”

    “我记下了。这几天朝上一直争的是减税,现在本就是十税二,再降,怕影响储粮。”

    顾辞对这些不懂的东西就不随便发言了,安静地听袁懿和她叹民生之艰,时不时附和一句。他以后肯定是个明君,考虑很多问题都不是从皇室出发,更习惯于遏制皇室和官员对民众的影响。例如她给小贩乞丐发钱之事,绝大部分人认为她是沽名钓誉或不知柴米贵,当个玩笑来看。只有他很赞成,而且自己身体力行。当然太子不能花钱去做‘收买人心’之举,所以他不管去哪里都提前一天清道,从没有打马奔驰的事迹。不过这样的坏处是,人人都知道他会去哪,追着去偶遇的美女前赴后继。

    真不晓得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怎会有如此觉悟。

    “怎么不说话?”

    顾辞哪敢说自己在yy他的艳遇,只好绞尽脑汁地继续说粮食。什么农业为一国之本啦,中间官员的贪腐和存储转运的损耗能减少,效果也是很可观的。或者不在于国家税多少,现在亩产不到五石,税二完又交租子,可能佃农手里除了种子就剩不下多少口粮,还得自己去买米面维生,若亩产能提高到七八石,只要不拿走一半,税多少影响就不大了。

    “亩产可以到这么高?”

    “萧大管事说,其他农庄用了蚯蚓肥和鸡鸭肥,好像亩产增一石到半石都有,还有种豆类肥地、深耕精种什么的,我觉得以后肯定能到七八石。再有,南方有些地方没有冬天,那里的稻子一年可以两熟甚至三熟。若以后在那儿专门种粮食,不适合种粮的地方完全可以改种其他的嘛。”

    “是你派去找珍珠的地儿?”

    “差不多吧,再南也可以。”

    “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南方。”

    顾辞紧张地靠着他,担忧地问,“此时去南方可安全?”

    “若父皇命我去,再安全不过。”袁懿安抚地亲亲她,“修路之事在南方也最易推行。”

    “师父可知道?”

    “庆叔已经先行去安排了,竞翔也会一起去,政泽会帮我们盯着京里。你到时候乖乖在家,不许乱跑,知道么?”

    “二哥去干嘛?”

    “你可记得那个为你挡了一箭的盒子?”

    “嗯,那个盒子好硬。”顾辞对里面的东西早就好奇很久,只是一直没敢问。若是她可以知道的东西,袁懿一定会告诉她。

    “精铁所制,薄而密闭,里面写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页是‘一条鞭法’,你可知道?”

    顾辞很努力地回想,点点头说,“我只知道一点,一个是要做到‘摊丁入亩’,涉及土地丈量和只收土地税不收人头税。另一个是官府不能只收银子,百姓能交什么就收什么最好,不然中间有个差额,还是得百姓来背。”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这个不是考试重点,泪目。

    “唔,看来不是一时可毕之功。”

    “慢慢来,你肯定能做好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袁懿好笑地咬她一口。

    “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袁懿不客气地再亲一下她嘟起来的樱唇,乐不可支地道,“好啦好啦,等我从南方回来,你就真的是大姑娘了。”

    这会嘛,还是矮矮胖胖的小团子模样,一点说服力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