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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各自的安排
第一百八十五章
鹿良和苏念也订了契约, 并没要求鹿良做什么，只是他们在苏念身边看到的接触到的事情, 都不允许告知旁人。
苏念同样不会在不经过鹿良和鹿吉同意的情况下, 把鹿吉的事情告诉外人，这是相互制约的，对于双方而言合作相处起来也更放心一些。
鹿吉身体实在太弱了, 为了安全起见, 苏念就把他们父子都带进了洞天福地之中。
鹿良传承里面倒是有关于洞天福地的内容，可这是他第一次真的见到。
不过和传承记忆里面关于洞天福地的描述不一样, 这里好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而不似仙境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苏曜这次没跟着进来, 而是守在外面, 虽然鹿良和鹿吉已经有了安排, 也算解决了鹿吉和鹿良的危机, 却没有解决会给他们带来危机的那些人，苏曜不愿意留下隐患，自然是要做些安排的。
鹅宝和风黎凑在一起, 正在嘀嘀咕咕, 或者说鹅宝在嘀嘀咕咕, 而风黎边整理着自己的毛边听着。
等到鹅宝停下来才说道：“你应该去和建木大爷说, 和我讨论没什么用处啊！”
鹅宝看了风黎一眼, 又看向了苏曜问道：“鹿吉的本事和白茗真人的是不是有些相似啊？”
并不一样，白茗真人是白泽的血脉, 在渡劫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未来”, 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看到的, 怕是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而鹿吉不同，鹿吉能看到是他的天赋, 而且他看不到完整的，只是片段而已。
苏曜说道：“他很聪明。”
能从片段中推测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然后尽其所能为自己寻到一条生路，不单单是聪明，还很坚强。
鹅宝嘎了一声，它决定不和苏曜说话了，好好的话都不愿意说明白，显得比较高深莫测吗？
涟漪是跟着苏念一并进的洞天福地，这件事也算是她引起的，她是有责任照顾这两人的。
其实把鹿良和鹿吉安排在释的附近是最简单的，只是苏念知道，妖修并不愿意和杂妖接触，苏念很喜欢释和他的族人，却也不会强迫旁人和自己一样喜欢接受的，所以苏念给他们父子安排在一处客院，这是后来玄霖和她哥在洞天福地中布置的，和他们住的院子离的比较远，也不挨着释他们。
客院布置的很简单，不过该有的也都有，院子周围还种了花，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一片菜地和果树，这是阿福强烈要求的。
涟漪去库房取了新的被褥过来，放到了屋中，这些鹿良可以自己收拾的：“我会留在这里，缺什么尽管与我说，我带你们到处走走，菜、灵果这些你们随意取用，只是不要浪费就行。”
鹿吉看着眼前的小院，又看了看周围，眼神多了几分光亮和好奇，不是那种懵懂无知也不是提起预知时的那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更像是一个孩子。
苏念说道：“不远处的那个湖里面有小灵鱼，肉质鲜美鱼刺很少，只是湖水的另一边住着一些杂妖，他们不会随意到这边，而且很好相处。”
言下之意，那些杂妖虽然不会丧失理智，鹿良和鹿吉介意的话，不要过去就好了。
鹿良点了下头说道：“好。”
鹿吉到底身体弱，此时有些撑不住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念说道：“你们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鹿良再次道谢。
苏念摆了摆手就先离开了。
涟漪说道：“若是有急事寻我，就喊我名字，我叫涟漪。”
鹿良记下来：“多谢。”
涟漪笑了下看向了鹿吉，因为本体的经历，她更喜欢小朋友一些，温声说道：“好好休息。”
鹿良赶紧说道：“密林深处有一处深渊，若是你们要去哪里，我倒是知道一些事情。”
涟漪闻言说道：“是要去那里的，不过今天你们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鹿良答应了下来。
涟漪也不再耽误，就先离开了。
鹿吉仰头看着鹿良说道：“爹，我看到你重新长出了鹿角，很漂亮。”
鹿良愣了下，蹲了下来看着儿子的眼睛，说道：“不管是你母亲还是我，都从未后悔过，我们带你来到这个世间，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所以你也不需要觉得这些是你的责任。”
当初鹿吉出生后能活下来，除了鹿良的一边的鹿角外，他的母亲还付出了生命，鹿吉母亲的祖上有白家的血脉，只是到了鹿吉母亲这一代，已经微弱到几乎没有了，甚至不再姓白。
他们都没料到鹿吉会因此变异，他们爱着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牺牲都是自愿的，鹿吉的母亲燃烧了体内的微弱的神兽血脉，再加上晨鹿自愿献祭凝聚了气运的角，这才保住了鹿吉的命，让他有了长大的机会。
鹿良的性格温柔，说道：“你像你母亲，聪明勇敢还坚强，我与你母亲都以你为傲。”
这并不是安慰，虽然鹿吉是晨鹿一族，容貌也与他相似，可是鹿良是真心觉得儿子更像妻子的，若非要借用晨鹿的气运来保住儿子的性命，他都想让儿子跟着他母亲姓了。
鹿吉伸手抱着父亲，没有说话。
鹿良把儿子抱起来，往屋中走去，说道：“我们一起看看这个院子，然后我给你准备晚饭，吃完以后好好休息。”
鹿吉嗯了一声，他刚吸收了一枚木之精华，倒是不用强迫自己陷入沉睡，只留下懵懂的躯壳，他可以陪着他父亲多说一会话，可以自由的活动。
等苏念出来，苏曜和苏念一起用饭后，就一直调息休息了，只是到半夜的时候，苏念忽然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起来。
睡在旁边的鹅宝抬头看向了苏念，问道：“念念，怎么了？”
风黎睡在鹅宝的翅膀下面，它本来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睡的正香，听见动静蠕动了几下，把头从鹅宝的大翅膀下露出来，看着苏念。
苏念说道：“你们接着睡，鹿良铺子那里有动静，我去看看。”
鹅宝听了苏念的话，点了下头，又继续趴着了，风黎把头缩回去，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苏念在鹅宝它们周围布置了结界，她虽然知道鹅宝和风黎的实力，可还是想要给他们多一层的保护。
鹅宝黑豆眼看着苏念：“有我呢。”
苏念点了下头，推门出去，就看见她哥站在院子中：“哥？”
苏曜说道：“我过去，你在这里守着。”
苏念明白苏曜的意思，毕竟鹿良带着儿子过来的时候虽然避着人，却也有人看到，而且客栈掌柜和店小二他们不仅知道鹿良父子过来，也知道苏念他们住的院子，通过鹿吉的话可以推测出那些人是特意冲着鹿良父子来的，更知道鹿良是晨鹿一族的事情，如果在鹿良的铺子寻不到，他们也不会甘心的：“好，我在这里等你。”
苏曜恩了声，就先离开了。
这院子里面有苏曜他们提前布置好的阵法，不仅更加安全，如果有人触动了阵法，苏曜也能察觉到，从而快速赶回来。
苏念站在院子里，伸手摸了摸来传信的灵蜂，把它送回洞天福地之中，铃铛会给这些做事的灵蜂奖励的。
这番动静苏念也没有瞒着的意思，释也察觉到了，主动传音道：“主人，我带人去把周围的小虫子收拾了。”
苏念并没拒绝，说道：“好。”
释带着六个族人出来，他守在苏念的身边，那六个族人行礼后就直接离开了。
苏念看向密林的位置，说道：“那里夜晚好像有些不同。”
释说道：“需要属下去查探一番吗？”
客栈的位置是看不见密林的，可是苏念有一种感觉，那里有什么吸引着她，或者说是吸引着苏嫣，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苏嫣的花瓣，说道：“不需要，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释不再说话，沉默地守在苏念的身后。
苏念听见外面传来一些动静不过很快消失了，释和他的族人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凤凰灵火的洗礼还是吃的好又有专门的功法给他们学习，他们的实力增强了许多，就苏念知道的，除了每日干农活外，他们也一直在修炼，释在请示过她以后，还让阿福帮着收拾出来了一片练武场，他们之间也经常在练武场交手。
不管是释还是他的族人从未提过，他们却随时准备好为苏念出战。
苏念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忽然问道：“释，如果那个孩子出生，没什么问题也有灵根的话，要不要让他参加天星门的试炼？”
释愣了下，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苏念的声音温柔：“洞天福地虽然不算小，却也不算大，你们因为过往的经历选择留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可是那个孩子也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让他觉得世界就那么大。”
释明白苏念的意思，沉思了起来。
苏念是认真思考过的，而且也私下给她师父传过信，一直想寻个合适的机会跟释讨论一下：“我不知道那个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也无法保证他真的拜进天星门会得到所有人平等的对待，这件事还需要你与孩子的父母商量，哪怕有我们在，他的路也比别的修士要艰难一些，他需要面对的也更多一些。”
这些是没有办法避免的，苏念也没有回避，从她的话里，释也能感觉到，怕是在知道有那个孩子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思考这件事情了。
为这个孩子在天星门争取一个试炼的机会，哪怕苏念没说，释也知道这绝非一件易事。
释更清楚，原来他们杂妖虽然能在天星门，却是以杂役的身份，而那个孩子要是能通过试炼，就是天星门的弟子了，虽然都在天星门，却是截然不同的，后者等于他们被天星门承认了修士的身份一样。
至于苏念所说的那些困难，释却觉得理所当然，想要争取什么，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这是一条新的路，前行的人难免遍体鳞伤。
释更清楚，哪怕他们身为杂妖的隐患已经消失，可是过往的经历是刻在他们的心里的，他们不想要出去，就想守着洞天福地里面的一片天地，守着他们的家，守着苏念，那是他们的选择，却不应该成为以后孩子们唯一的选择。
苏念看向释，说道：“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孩子是第一出生的却不是唯一一个，如果他们觉得累了，不想要到外面了，也可以回来的。”
释听懂了苏念话中的意思，洞天福地里面，永远会是他们的家：“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和族人商量的。”
苏念点头，说道：“释，若是有朝一日，需要我去牺牲，我会解开这些契约，没有必要所有人都死的，总要留下些我存在过的痕迹，到时候你们都好好的，洞天福地不会消失，那里永远是你们的家园。”
这是承诺，却也是她的心里话，苏念一直想要找机会说这些，今日鹿吉的话也触动了她心灵深处。
鹿吉对着苏曜说：“你踏火而来，可是为什么哭了？”
这话像是在问苏曜，却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月光下苏念看起来很平静，苏念语气平静说道：“不管是我还是哥哥，都是想看着更多人好好的生活，所以没必要大家一起牺牲的，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帮我看看以后的世间是不是变得更好。”
释从未提过他们的选择，可是苏念一直看得很明白，释原来对于外貌的美丑是没有一个概念的，哪怕很多人说苏念好看，说苏曜俊美，说玄霖清俊，可是在释看来，他们是主人，主人的哥哥和主人的师兄，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旁人会说苏念好看，那种美是脱离了性别和种族的，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
苏念眉眼弯弯笑着说道：“我就是想让你们活的更好，所以到时候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什么殉葬更是要不得的，万一我和掌门一般，转世重生你们不在了怎么办？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要不然我肯定会伤心的。”
释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把一件悲伤的事情说的如此轻松：“你不会不甘心吗？”
苏念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多少会有些，不过也还好，毕竟到时候伤心的是你们又不是我，总比我眼睁睁看着我哥他们牺牲，我无能为力要好许多了，话说我爹娘他们长出来后，成为妖修，是不是年龄也跟着引魂莲的生长算？还是跟着灵魂算？不过身体应该还年轻，就算不想再生了也可以收养几个孩子在身边，我得问问闻茶，这要怎么算？万一是按照生长成为妖修的时候算，那他们不是比哥哥和我还小？”
释：“……”
释深吸了口气说道：“如果您是建木，那么这天地间比您年纪大的，可能没有。”
苏念表情僵硬了，呆呆地看着释。
释认真地说道：“您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免得……自己不高兴。”
本来释想说自取其辱，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苏念深吸了一口气，瞪着释直翻白眼。
苏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妹妹一脸不高兴地模样，又看了眼神色平静地释，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念鼓着腮帮子，开始告状，说道：“哥，释欺负人！”
释的族人已经把人都抓回来了，此时被捆的严严实实扔在地上，听见苏念的话诧异地看向释。
苏念动了动唇，说道：“他说这天地间怕是没有比我年纪大的了！”
苏曜刚想开口，忽然想到了建木的事情，思索了一下，果断说道：“他脑子不好用，我带着他们顺藤摸瓜去了镇子外面一趟，把所有人都抓回来了，没想到不仅有妖修还有魔修，等明天问问鹿良是不是有他认识的。”
苏念听出她哥在转移话题，倒也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说道：“好。”
释说道：“我来审问这些人，主人你们可以先休息。”
苏曜点了下头，说道：“好。”
苏念也没有意见，她心里明白，她哥和释是不想让她看如何审问这些人，以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来看，怕是要用些手段才能把所有事情审问清楚。
等苏曜和苏念离开后，释就对着族人点了下头，他们直接把人拎到了外面，免得弄脏了这个院子。
在苏念长大后，苏曜就很少进苏念的房间了，在客栈也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像是没有花厅一类的，苏曜和苏念索性进了洞天福地里面，苏曜问道：“怎么你们忽然讨论到了年龄上？”
苏念也没隐瞒，说道：“就是把后续安排和释说了下，我觉得没必要所有人都做无谓的牺牲，然后又提到了我们父母长出来后，是以成为妖修的年龄算呢，还是以灵魂的年龄算。”
苏曜沉默了下说道：“没有到那一步。”
他不喜欢听到妹妹提这些事情，哪怕鹿吉说他看到的“未来”是可能变化的，可他也不喜欢听到任何可能不好的消息，说他自欺欺人也好，说他不愿意面对也罢了，他就是不想听到。
苏念闻言拽着她哥的衣袖说道：“那我以后不说了。”
苏曜看着妹妹的模样，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是我太计较了。”
苏念笑道：“我知道哥哥是太在乎我了。”
其实苏念只是习惯去想最坏的结果，而不是抱有侥幸，她把这些告诉旁人，也是想让他们早早有了心理准备，越是藏着掖着不敢说不愿意提，越是容易让人生出心魔，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摊开。
只是苏念觉得自己也该考虑哥哥的心情，她换了话题问道：“哥，妖修怎么和魔修凑到一起了？”
苏曜感受到妹妹的体贴，说道：“并不是所有妖修都觉得应该和人修和平共处的，他们中有一部分是入魔，有些妖修在化形之前，本就是食人的，或者说是得到了机缘化形的，有些灵兽也会猎杀同类，这种化形后也都是入魔的。”
苏念第一次知道这些，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哥。
其实这些留辰真人也知道，不过没有告诉苏念而已，苏曜说道：“灵兽虽然有个灵字，却也有很多是危险的，灵兽更多指的是有神智的，或者也可以叫它们为邪兽和魔兽，还有一些妖修并没有入魔，只是他们不愿意和人修打交道，更愿意和魔修、邪修合作。”
苏曜叮嘱道：“以后见了妖修或者灵兽，你也要心存戒心知道吗？”
苏念点头，说道：“哥哥放心。”
苏曜对于这些是不担心的，说道：“我怀疑其中的妖修是认识鹿良的，只是不知道鹿良的角断了，他们可能是听说了什么合作来密林寻宝，妖修认出了鹿良。”
这些只是苏曜的推测，苏念微微蹙眉说道：“这般说起来，如果鹿吉当初没‘看’到生机是在这里，鹿良也不会带着儿子在这个镇子定居……”
哪怕苏念没把话说完，苏曜也知道苏念要说什么，如果没来这里定居，也不会遇到认识他又和魔修混在一起的妖修，鹿吉再一次‘看’到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苏曜说道：“这样的话，他们也遇不到我们，以鹿吉和鹿良的情况，撑不过三年。”
苏念微微蹙眉，说道：“所以生机往往隐藏在危机之中吗？天无绝人之路。”
苏曜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说不定秦时的想法是对的。”
苏念点头。
他们想的到底对不对，得等秦时回来才知道。
此时的秦时脸色苍白躺在一片碎石之上，衣服破破烂烂还有不少血迹，就连衣袖都掉了一只，如果不是恰巧看到一处裂缝，拼死冲进来，他怕是已经丧命虚空了，如今秦时才知道当初一魂通过虚空平安落在念念生活过的小世界是多么的幸运。
虚空很危险，哪怕秦时的修为在他们小世界已是顶尖，可是在虚空中，他还真是最底层的。
秦时勉强自己爬起来，取出丹药服下，看了下四周，他也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个小世界，不过他感觉这个小世界的灵力很微弱，而且很荒凉，他取出镜子看了下，发现镜子为了帮他脱险能量消耗太大，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把镜子收好，秦时凭感觉选了个方向走去，在这段时间，他得想办法恢复实力，在这个小世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