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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深渊底部的分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因为公西怡兄妹已经起誓, 苏念倒是没再让苏嫣隐藏起来，却也没有回答关于苏嫣是器灵这件事。
走了这几日, 他们离密林深渊已经很近了, 公西泽也把自己知道关于深渊的事情告诉了苏曜，其实大部分苏曜都是知道的，只有一点让苏曜很是在意, 他听完问道：“这些树是后来种的？”
公西泽是在宝镜的提示下来这里的, 不过在来之前查过很多东西：“不能确定是真的，据说这附近原来有个小门派, 也有不少人聚集, 只是忽然所有人都死了, 说是冤魂索命还是什么, 就有阵法大师来, 说是因为怨气太重, 需要把怨气封在里面，布置了阵法后，一夜之间就长出了这些树, 形成了密林。”
苏曜微微蹙眉, 思索了一下说道：“哪怕是木灵根也没办法一夜之间就做到。”
公西泽点头：“我觉得是有夸大的部分, 按照阵法大师的说法, 那些死去的人尸体都是被安葬在这片密林中的, 说他们是被选中的人。”
苏念表情怪异，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人类的冤魂：“这说法很多矛盾的地方, 好像为了隐藏什么。”
苏曜沉声道：“这密林之中确实是有阵法, 真要说是把怨气封在里面也不算错。”
公西泽看向了苏曜, 他也猜到苏曜知道些什么，毕竟和他们相比, 苏曜兄妹看起来太过从容了一些，就好像知道这里面会遇到什么样子的事情。
苏曜停了下来，指着其中一处树下说道：“是有人想在这里制造出一片纯阴之地，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成功，那附近应该就有一处阵眼。”
纯阴之地？
这话一出，公西泽和公西怡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毕竟公西泽就是纯阴之体，这地方又是所谓的纯阴之地，有些太过凑巧了。
苏曜看向公西泽说道：“这里虽然只是半成品的纯阴之地，对你也有影响的，宝镜的示警说不定就有这样的缘故，所以我觉得你到这里，也有些奇怪。”
如果是修炼了特殊功法的纯阴之体，在这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也算是修炼宝地了，可是公西泽不是，他到这样的地方有害无益。
公西泽沉默了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苏嫣坐在苏念的肩膀上，轻轻抓着苏念的头发，小脸在她的发上蹭了蹭，看起来格外的开心。
公西怡总觉得苏嫣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难免多看了几眼。
苏嫣自然察觉到，在公西怡再一次看向她的时候，转头盯着公西怡，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令公西怡表情一僵。
苏嫣软软地撒娇道：“姐姐，那个女人老瞪我，我害怕。”
苏念又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公西怡多次看向苏嫣，此时闻言说道：“公西姑娘，好奇也要有个度。”
公西怡在听到苏念的声音才发现自己被苏嫣那一眼吓得竟然半天没有呼吸，此时赶紧呼出一口气，说道：“你……”
她刚要质问苏嫣到底是什么，公西泽已经开口道：“妹妹。”
公西怡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看苏念又看了看公西泽，却不敢再看苏嫣：“哥。”
公西泽却没有看公西怡而是对着苏念，声音温柔说道：“我妹妹只是好奇心重些，并无恶意，苏姑娘的器灵这般有些过了。”
苏曜分毫不让，直言道：“该好奇的事情好奇，不该好奇的事情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自己先挑的头，技不如人还是少说几句比较好。”
公西泽看向了苏曜，蹙眉道：“我们既是合作关系……”
苏曜直接打断了公西泽的话，冷声反问道：“若不是合作关系，就不止如此了，人贵在自知不是吗？”
公西怡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怕是闯祸了，而且就像是苏曜兄妹一直表现出来的，是他们有求于人。
苏曜看了看公西怡，最后看向了公西泽问道：“你能护她多久？”
公西泽护在公西怡的身前：“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公西怡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道：“我对她并无恶意。”
苏曜直言道：“你若是有恶意，连说这话的机会都没有。”
公西泽还想说话，公西怡小声叫了一声哥，公西泽心中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妹妹，倒是没再说什么。
释倒是看了苏嫣一眼，又默不作声守护在苏念的身后。
涟漪若有所思，虽然苏曜的话不好听，却也是在提点公西怡兄妹，苏曜有这样好心吗？
苏念用手指揉了揉苏嫣的头，并没有在这时候说苏嫣的意思。
苏嫣双手抱住苏念的手指，嘟着嘴在她的指尖亲了口，撒娇道：“姐姐。”
苏念手指戳了下苏嫣的额头，这才收了回来。
有公西怡兄妹在，一行人倒是沉默的赶路，晚上的时候就开始布置休息的地方。
公西怡和公西泽想要帮忙，却有些插不上手的感觉。
等东西都收拾完了，苏曜才说道：“如果不是意外，明日就要到深渊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合作不太愉快，却没有牵扯到正事上的意思：“谁也不知道深渊下面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交换下传信符。”
苏曜和苏念也没有拒绝，他们四人互相交换了传信符，这才各自选了地方休息，等到月亮升起的时候，苏念就起身带着苏嫣出去，到了离休息地方略远一些的地方。
苏念这才问道：“嫣嫣，你今天为什么吓她？”
苏嫣有人形后动作更加灵活，而且她现在能控制那些怨气化物，让他们到自己面前来：“我不喜欢她看我。”
苏念声音温柔，问道：“嫣嫣也看出来她只是好奇并无恶意对不对？”
苏嫣想要否认，可是又不愿意骗苏念，就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吞噬着怨气，漂亮的眼睛偷偷去看苏念，见苏念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才松了口气。
苏念问道：“那嫣嫣知道，你这样吓她，很容易让她道心出问题吗？而一个修士的道心出了问题，就很难渡劫成功，那么渡劫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苏嫣看向苏念，手紧紧抓着那只怨气化物，小声说道：“知、知道，姐姐我错了。”
公西怡和公西泽能这样平静，也是不知道苏嫣的真实身份，苏嫣是恶念本源的化身，更容易影响到修士的心境。
苏念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教过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她神色认真地说道：“嫣嫣你很厉害，也是最特殊的，只是这样的话，更应该约束自己，你不喜欢可以直接说，也可以告诉我和哥哥，而不是在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的情况下依旧去做。”
苏嫣咬着唇，她知道苏念说这些话是为她好，可是又有些难过。
苏念说道：“如果别人对你有恶意，想要害你，你自然是要反击的，哪怕杀了对方，也是他自找的，只是你知道公西怡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却这样做了，就不太好了。”
苏嫣揪着怨气化物，身后透明的小翅膀有些无精打采的：“可是姐姐也不喜欢她啊。”
苏念没有因为苏嫣看起来小就糊弄她，而是认真解释道：“我没有喜欢她也没有不喜欢她，虽然她说的话和做的有些事情，我觉得不好，可是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让我觉得不好了，我会直接说出来反驳她。”
苏嫣呆呆地看着苏念。
苏念看着苏嫣的眼睛，严肃地说道：“我有很多不喜欢的人和事情，我也有能力把他们毁掉，可是不行。”
苏嫣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
苏念知道苏嫣就好像白纸一样，她是恶念的本源，却并不坏，却没有人教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为力量是用来保护而不是毁灭的，我有能力，我想保护哥哥，保护你，保护我自己，别人伤害了我想保护的东西，我是要反击的，却不能因为不喜欢或者不高兴这样的理由来毁灭。”
苏嫣眨了眨眼睛，透明的翅膀支楞了起来，问道：“姐姐想保护我？”
苏念毫不犹豫地说道：“对，我想保护嫣嫣。”
苏嫣高兴起来，说道：“我也想保护姐姐。”
苏念眉眼温柔，她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但是她从没有让自己长歪：“嫣嫣，答应姐姐，你要在自己心中划出一个底线，永远不要越过底线，我们的实力不是让我们肆意妄为的，我们生活在这个小世界，身边有许多我们在乎，也在乎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必须克制自己，把自己的力量用在保护而非伤害上。”
苏嫣认真记下了苏念的每一句话，点头道：“姐姐我知道了。”
苏念闻言笑了起来：“姐姐知道嫣嫣很聪明，会懂姐姐的意思，只是也要记住，如果别人要伤害你，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苏嫣表情严肃：“姐姐我会的。”
苏念这才说道：“姐姐信你。”
苏嫣揪出一团怨气然后揉成球，慢慢啃着说道：“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苏念笑道：“好。”
苏嫣啃着怨气球问道：“那姐姐为什么当时要帮我出头呢？”
苏念微微垂眸，说道：“因为你是姐姐的嫣嫣，以后嫣嫣做错事情了，姐姐会帮着嫣嫣一起扛的。”
苏嫣动了动唇，比起自己她更在乎苏念，她……她不想让苏念因为自己做错事情而受到伤害，她绝不要像公西怡那样连累公西泽，她本就重视苏念的话，此时更是牢牢记在心上，她是恶念的本源，是特殊的，正因为这份特殊才应该更好的约束自己，不应该随心所欲的。
而且这个时候，苏嫣才意识到一点，她和姐姐是有契约的，如果她做了恶事，怕是姐姐要被牵连的。
本来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可是在苏念刚才说完那句话后，苏嫣心中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哪怕在密林之中，修士说出口的话，就代表着一种承诺。
苏嫣承诺道：“我会自我约束的。”
苏念眉眼一弯，笑了起来，说道：“好。”
苏嫣扔下手中的怨气团，呼扇着翅膀飞到了苏念的面前，然后嘟着嘴在苏念的脸上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姐姐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她，苏念觉得苏嫣真的是很可爱了，所以用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姐姐也喜欢嫣嫣。”
在阵法之中，苏曜、涟漪和释坐在一起，苏曜的手腕上还绑着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是在苏念的腰上的，哪怕知道有苏嫣在，苏念比他们在阵法中还安全，苏曜也不放心的。
公西泽主动说道：“我有些私事与妹妹说，所以布置一个隔音阵。”
苏曜说道：“随意。”
公西泽虽然知道苏曜不会在意，可是他们既然合作，这样的事情提前说一声也是理所当然的，布置好隔音阵后，公西泽才看向公西怡温声道：“是我没用，让妹妹受委屈了。”
公西怡摇头，说道：“是、是我不太懂事，反而连累了兄长。”
公西泽说道：“我知道妹妹跟着是为了保护我，只是……我以为我能护你很久，你慢慢就长大了，只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公西怡不知道公西泽要说什么，却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公西泽的声音温和：“我知道很多族人说妹妹霸道，仗着天灵根抢夺了很多资源，只是那些东西都用在我的身上。”
公西怡说道：“哥，他们没本事才嚼舌根的，除了份例外，那些都是我自己靠本事争回来的，我愿意给你用。”
公西泽看着妹妹一点就炸的模样，眼神格外的温柔：“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会哪怕知道妹妹的问题，也会想要护着不愿意让她长大。
公西泽说道：“如果我觉醒了青龙之体，我很快就会离开公西家。”
公西怡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公西泽没有隐瞒：“我也要去寻找，一个渡过天地大劫，然后活下来的路。”
公西怡说道：“我可以帮你。”
公西泽看的更清楚一些：“想来这次回去，家中也该与你说关于天地大劫的事情，苏家兄妹这般轻易告诉我们，也是因为这算半公开的秘密，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家中长辈时常出去，总是格外忙碌，甚至还召回在外历练的家族子弟和长老吗？”
公西怡这才想起来，说道：“哥哥的意思是，家中也知道这件事了。”
公西泽点头：“这不是一家一族一门一派的事情，怕是大家都要联手，妹妹到时候也要忙起来了。”
公西怡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公西泽要离开。
公西泽也没有解释：“如果我不能觉醒青龙之体，那就是以另一种方式离开，如果能觉醒的话，也是需要暂时保守秘密的，因为我不想被控制起来。”
公西怡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公西泽说道：“妹妹，以后公西家就要靠你了。”
公西怡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许久才点了下头。
公西泽眼神坚定：“我也会变强，依旧会保护你，只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谨慎一些，族人有些好有些坏，有些私心很重，你要好好分辨，对你好捧着你的不一定是好的，指出你问题的也不一定是坏的，你是公西家的继承人，也要学会分辨。”
公西怡心中有些慌：“如、如果我分辨不出，做不好呢？”
公西泽笑了起来，说道：“不会，你是最好的。”
公西怡紧抿着唇。
公西泽温声道：“就算做不好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就是最好的。”
公西怡深吸了口气，说道：“哥，我会努力的，我、我会学着分辨的。”
公西泽到底心疼妹妹：“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公西怡点头。
等到天亮苏念带着苏嫣回去的时候，苏嫣犹豫了一下飞到了公西怡的面前，从苏曜给的储物戒里面取出一块水云石送到了公西怡的面前：“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吓你的。”
公西怡愣住了，诧异地看着苏嫣。
苏嫣扭头看了眼苏念，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以后不要老看我，这很不礼貌，但是我、我也不该在知道你没有恶意的时候，故意吓你，对不起！”
说完就把水云石塞到了公西怡的手上，然后快速飞到了苏念的肩膀上，抱着苏念的头发，说道：“姐姐，我道歉了。”
苏念其实也没想到苏嫣愿意道歉，说道：“嫣嫣做的好。”
苏嫣这才觉得高兴起来，她其实是故意选的水云石，毕竟姐姐是木灵根，姐姐的哥哥是火灵根，姐姐的师父是土灵根，姐姐的未来道侣是金灵根，她要把这些都留给姐姐，算来算去就是水系的东西适合送人了。
公西怡有些无措地拿着手中的东西，看向了苏念。
苏念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就看向苏曜说道：“哥，我们赶路吧。”
苏曜知道妹妹已经教育过苏嫣了，心中感叹果然他的妹妹不仅聪慧还懂事，此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说道：“走。”
公西泽轻轻拍了下公西怡的肩膀说道：“收下吧，改天遇到合适的，你也送礼物给她就好。”
公西怡这才收下，沉默地跟在公西泽身边。
就和苏曜估算的一样，他们中午的时候就看见了深渊，那是一道一米宽的裂缝，周围的怨气很重，而且更加阴森些。
从裂缝往下看，更是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而他们是需要下去的，《神木决》的传承也就在深渊之下。
苏曜上一世是下了深渊却只是到了外围，他们没有寻到进去的入口，他更不知道青龙相关的东西在何处，又或者说上辈子正是机缘不到，所以他们才没资格进入，就和红叶秘境一般：“小心些。”
苏念取出红绳，把自己和苏曜绑在一起，又看向公西怡兄妹，问道：“你们需要吗？”
公西泽说道：“好。”
释和涟漪直接进了洞天福地之中，这也是更安全的办法，起码保证他们不会和苏念分开。
鹿良说道：“当初我们就是到了这里，然后没有下去。”
闻茶皱眉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有说。
阿福有些担忧地问道：“会不会有危险？”
建木种子说道：“这里很奇怪。”
鹅宝没有开口。
苏念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苏嫣并没有进洞天福地里面，而是钻进了苏念的怀里，把自己固定好，这里怨气太重，哪怕有凤凰羽炼制的衣服，她也不放心，她得保护姐姐。
苏曜伸手抓住苏念的手腕，另一手握着赤霄剑，这本就是苏念送给他的，被苏曜一直放在丹田养着，又用不少天材地宝来修复，后来经历了凤凰灵火的淬炼，品质更上一层楼，赤霄剑的剑灵也开始苏醒了。
公西泽同时抓住妹妹的手腕，四人这才直接利用法宝往深渊下。
深渊里面很黑也很安静，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个深渊很深，不过他们速度也不慢，而且快到了深渊底部，他们都看见了光，只是谁也没有放松戒备，就算如此，在他们脚踩在地面的那一刻，整个深渊忽然摇晃了起来。
苏曜紧紧抓着妹妹的手，苏念另一手也拿着玄木剑，明明他们身上都绑着红绳，在彼此身边，下一刻苏念忽然发现苏曜不见了，就好像整个人消失了一样，红绳也断开了。
苏念脸色一变，喊道：“哥！”
苏曜同样如此，他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景色，抓住断开的红绳，他能确定这并不是幻觉，而是利用空间把他们直接传送到了别处，然后分开了，而且不单单妹妹不见了，公西怡兄妹同样消失了。
好像刚到了深渊底部，那两个人就不见了。
苏嫣赶紧从苏念怀里爬出来，说道：“姐姐，我还在。”
苏念心中只是慌了一下，却马上冷静下来，沉声道：“你躲好。”
苏嫣觉得此时的姐姐并不一样，好像又变成了在废土时候的感觉，却乖乖说道：“我知道，这里面并没有怨气，反而很干净。”
苏念点了下头，她同样没看见，换了个手握紧玄木剑，冷眼看着周围，手中的传信符没有任何动静，最后收起了红绳和传信符，寻了一个方向走去，她相信她哥还在深渊底部，同样在寻找她，虽然不知为何他们被分开了，可是等她把这里寻遍了，总能找到的。